第89章 感情的无产者

安平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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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表演并不是临时起意的产物,我并不是一时冲动就得罪高老师。其实我反复思考过,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无论我和高老师关系有多好,我姐姐和她姐姐之间的关系始终是横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

    她们以前似乎是打定主意想要迂回,我假装不知道,于是双方虚与委蛇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关系不过是沙滩上的大厦。

    因此,按照广泛流传的坏男孩才有女朋友的说法,当然要打破这种虚假的和谐人际关系,以激烈的手段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平凡的相处产生不了激情的火花。

    当然,我倒不是真的想要泡她,这样的做法也有另外一种划清界限的作用。我其实就是要先挑明:我不吃这一套。她那种精密的——不靠谱的打算,一挑明就破了产,因此她便不能用道德优势来压我屈服,不能让我屈服地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两边不是人的事情了——因为我说过了,感情的事情必须当事人自己解决。

    我深刻地认识到,甚至说是熟悉,高家姐妹这类人的面子观念多么重——因为我家有类似的家庭背景。公务员和老师结合的家庭,简直是坚固的中产阶级思想的堡垒——亲戚们的家事,他们简直是自取其辱地主动去调解。

    但是这类家庭如果真的把遮羞布都扯掉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我所熟悉的我爹和我妈事迹为证,但是在这之前,表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的。

    换句话说,就算高教授下定决心和自己的丈夫撕破脸,要和我姐姐和她丈夫彪悍地战斗,因为我这种提前声明,推卸责任,划清界限的做法,她也不会迁怒到我身上来——至少表面上不会,不过就算是想迁怒,她也做不了什么。

    说实话,就我的认知,这个世界上战斗力最强大的乃是不要脸的老娘们和老爷们,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但凡要保留一点点体面的,都做不出来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来。

    所以,仅仅凭高敏和高欣不敢光明正大直截了当地和我姐姐以及我直接说这件事情,就知道这两位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见识浅薄,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更高明的手段,比抓奸和当街殴打小三产生的伤害更加实际和凶残。

    我从学校里面出来,不想回家——我怕高老师来敲我家的门。

    一时之间我无所事事,下意识地就上了公交车,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去了。

    虽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三年的时光,还在这里有了房子,但是一离开学校,我还是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缺乏归属感——离开了学校似乎就无处可去——除了流浪。现在暂时不能回我的小屋子,这种感觉就更深了。

    现在我倒是挺能理解那些师兄师姐们,租房子考研的不算,有些人即便是毕业找到了工作,也要尽量住在距离学校近的地方。但是同级的同学们也一年年毕业了,学弟学妹也一年年换了,几年之后重游校园,根本找不到熟悉的人,不知道到时候他们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

    而大学的老师又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和高中阶段的老师那样和学生朝夕相处的,导师也许类似,不过老板的称呼多少有些缺乏亲密感。

    于是,也许母校真的抽象成了一个符号了,这个符号标记着你的一段青春。

    让我现在就来回忆这段时光,记忆中最深刻的除了老崔和金书记的爱情故事之外,还有地就是高老师和高教授。

    这大概是因为太近了的缘故。

    说起来,我的大学生涯,这几个月过得最充实,脱离了平凡的轨道,但是这一切的起因,似乎是从我外婆跳楼开始的。所以,现在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时光。

    我坐在车上,胡思乱想,望着车窗外发呆,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姐姐住的地方附近。

    我下了车,踟蹰于街道上,感觉确实像是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一样。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若干年以前,同样是周五晚上,我陪着老白坐在花花住的楼前面的篮球场旁边,穷极无聊地聊天,等着花花回来从蓝球场边上经过,我们两个瞥上一眼,或许还能打个招呼。

    老白一定要看到花花上楼,楼房的声控灯一层一层地亮上去,最后她的卧室的灯亮起来才离开,我们两个在街上一通乱逛,最后还要回到这个篮球场才分手回去睡觉。

    对于老白和我来说,通过这种仪式,这个篮球场被赋予了奇特的意义,它是一个特殊的场所,随时随地地向我们发起召唤。

    现在,我试图徜徉在这个城市里的时候,我姐姐的住所也像那个篮球场一样向我发起了召唤。

    这其实不算是巧合,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有女人的地方才是家,除此之外,最多只能叫做住所。

    但是我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是直接上楼开门?还是打电话给姐姐说我想她了,所以过来看她?

    这两种操作,都像是被高欣刺激了之后产生了过敏情绪的结果。

    结果就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像是曾经的老白和我一样,找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花坛,坐在了那里发呆。

    一棵树挡住了我的身影,实际上我正面对着我姐姐居住的小区的正门。

    我刚才还在嘲笑高欣和高敏做事情不够坚决果敢,马上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钟,花坛边上蚊子很多,我不得不埋头应付一下蚊子的攻击,正分神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

    这辆车我见过,还坐过,王叔叔曾经用它载着我去开会,我用心记过车子的车牌号。

    车子停好了之后,王叔叔和我姐姐从车上下来。

    我姐姐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仿佛热恋中的男女,紧贴着走进了小区。

    对于这件事情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实的冲击对我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我霎那间就打消了等会儿上去捅开门的想法。

    我不知道花花带着男朋友回老家的时候,老白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特别的感觉,他高中以后便一再声称说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幼稚地喜欢花花了。

    我在感情上没有经验,此时的心情,大概和小学时候去同学家打游戏,结果我被其他人排除在外拿不到手柄相差仿佛。

    不,不能这样类比,那台游戏机根本不是我的,因此伤心应该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躬身自省,越发地觉得一个男人敢于肆无忌惮地去追求他喜欢的女性,物质条件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财务自由是胆气。

    这不是说物质化的爱情什么的,而是说这是给对方幸福承诺的保证——男人因此量力而行。

    我越发地觉得毕业了去工作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方向,只是成功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轻易的样子,我忍不住问我自己一个问题:我要什么时候才能也有一辆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