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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知您带我来这里是何意？”
沉楠心想，今天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好生奇怪，开始的时候帮衬着我解围，后来又替我压下了流言蜚语，现在她把我带到了她的寝宫之中……是要杀人呢？还是救人呢？
皇后边说着，边拉起她的手往寝宫深处走去，她大概是想走的快些，不知是这沉重的衣袍凤冠还是身体羸弱，生生拖住了脚步，“沉楠，我知道你不是个傻姑娘，他会喜欢你，自然有他的原因的。”
被人一下子拆穿了伪装真的是难受，沉楠仔细斟酌着皇后要表达的意思，装作听的一头雾水的模样，“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皇后见到沉楠有些抗拒她，也知道大抵是抗拒她方才直接点明了她在装傻，有些不知所措，但这对她而言更好，点明了，后面的话说的也就没有那么费劲了，“子渊……喜欢你，发自真心的喜欢。沉楠，你知道此番我什么要设宴吗？”
她跟将军什么关系？一口一个子渊，喊的好亲热啊，沉楠见她的眼睛逐渐浮起了雾水，变得迷离，便也猜到了些许，“宫宴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皇后娘娘你与将军是什么关系呢？”
皇后她轻咳了一身，本来无事的，就因为那一声咳嗽，让她有些站不稳，只好放开沉楠的手，找了根柱子扶住才勉强可以站稳身形，“沉楠，若我今天不去，芩妃早就动手了，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事到如今，你要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这个深宫之中，你若是想要活着出去，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眼前人，似乎已经病入膏肓，能够威胁的到她的又有什么呢？沉楠浅笑如三月桃花，明媚灿烂美好，她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她此生最讨厌发的就是为人所迫，“你这是在逼我。”
皇后又是轻咳了几声，每次提到将军都时候，她的眉目之间都会变得温柔，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会忘记自己是一国之母是傲世天下的皇后，将军仿佛是她年轻时候的幻想，是事到如今的执念。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子渊他失去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子渊，我可以理解此生失去最挚爱之人的痛苦，我只是……不希望……他体会跟我一样的痛苦罢了……”
沉楠沉吟，她本有着一腔怒火，却被皇后虚弱的柔情似水给灭掉了大半，失去挚爱，必定是撕心裂肺的痛苦，眼前的那个姑娘看似柔弱，实际上有着自己的坚韧，“失去挚爱？”
“嗯。”皇后应了一声，是啊，失去挚爱，她从那年与他再一次相见之时，她已为皇后，他仍是将军，此去今年，别后这么久，就在那一眼目光所及，她便知道什么是痛心疾首，“自小，我就认识子渊，与他甚好，不知是命运多舛还是造化弄人，他终究不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我们秦家的长女，注定所嫁的要是帝王……大概我与子渊就是此生无缘……”
沉楠听到她所言，着实有些动容，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仇视情敌的比比皆是，这真的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这么维护这情敌的，“所以你要帮我，看着你喜欢的人生生被另一个人就这样抢走吗？”
说着说着，皇后留下了两行清泪，说愿意是假的，可是不放手，连最后为他做点什么逗做不到，“沉楠，他幸福足矣。我早已病入膏肓，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当你即将离开一个人的时候，又何必告诉他，徒增他的烦恼呢？我想，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让他好好活着了。”
听着她所言，沉楠的心神也跟着有些触动，她的力气渐渐被抽去，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善良的人最后不仅仅是从容面对，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最后还是会化为祝愿，“你为何会这样看得开？”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若不是沉楠听到仔细根本就无法直到她在说些什么，说话都时候，她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默认了眼下，“活着，碍事。”
皇后的嘴唇微微翘起，勾勒出一种极致的悲伤，是啊，活着碍事。她只要活着就要在自己所嫁之人与所爱之人之间无尽抉择，有时候做出了这一件事情，可是对这一方有利，却又碍着另一方了。其间煎熬，不若离去。
沉楠长叹了一口气，相比说服她放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你有什么打算？”
皇后睁开了她那双好看的凤目，今天的她情绪似乎有些多了，身体也开始跟着抗议了，起来本想说话，却又是轻咳了两声，才说的颤颤巍巍，“你换上我婢女的衣服，陪我去祈福，趁机离开。”
是啊离开，她是可以离开，可是皇后呢？她终究要回到这皇宫之中，“那你呢？你回来就是一死？”
皇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为子渊，无悔。”
“这样为他付出他怎么会知道呢？”
“求你，别告诉他。”
“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这么卑微吗？”
“可是……我喜欢他就够了。沉楠，家族之命不可违，父母之期不可负，何苦？卑微也知足了。”
皇后说都每一句话似乎都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爱而不得，谁有可以明白呢？沉楠觉得她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痴情了女子了，也是最为默默无闻的姑娘。
原来她的爱，不是母仪天下，不是只是简简单单的润物无声。
沉楠实在是不忍心伤害她，一个连活着都是为了将军的姑娘，一个饱受命运折磨的人，思及自己，或许与她相比，不过尔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然不会连累你的，问你个问题，懿旨是你写的吗？”
皇后点了点头，算是诺了。
沉楠想缓和一下气氛，她们的眼角都有着未干的水汽，都有着一种伤感之情，转而噗嗤一笑，开口接到，“你也真是太抬举我了，说我贤良淑德。”
皇后知道沉楠的用意，便也开始了一唱一和，不再去提方才的事情，她伸手，装作是整理发髻的模样轻轻擦干了眼泪，“曾经我就一直想见你，每次宫宴我都觉得坐太久，我身子可能受不住，半场离席似乎有让人扫兴，今日一见才知不仅仅只是贤良淑德而已。”
沉楠朝着她微微一福，“皇后娘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等我实在没有招架之力的时候，还请您出手相救。”
她知道沉楠的意思，一来，这样不会太麻烦她，二来，若是真的遇上什么事情，她还可以出手力保沉楠，“本宫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