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酒淡如茶(1)

木浅墨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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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湘,帝都,将军府。

    初夏夜寂,暑气散尽,萤火悠悠,繁星满天。

    屋内明亮的灯火映衬着器物上复杂的纹路,偶尔有着夏夜的凉风从屋外吹来,带来阵阵凉意,时不时将烛火吹得稍暗,不过多时,又恢复了一派灯火通明。

    此刻将军手上拿着紫竹毛笔,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打算写点什么,可是又在犹豫着。面前的一张信纸已经落下了几行苍劲有力的字,仔细看一笔一划都是入木三分,有着饱经沙场磨炼的英气。

    他身着一袭墨衣,衣袖衣摆之间暗藏着墨松刺绣,若不是露出几针金线勾勒,根本就无法发现这身衣服的华贵。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尽显干脆利落。

    将军似乎在沉思,怀里的沉楠看着将军的侧脸随着灯火的明暗扑朔,变得更为深邃,紧锁的眉头之下,琥珀色的眼眸借着光亮反射出光芒。

    “将军,怎么又在发呆?”本来看这些信件就很无聊了,将军还不理她,她知道将军在思考,但她还是忍不住把他归为发呆。

    边说沉楠边把玩着自己衣袖上的杏色梨花刺绣,一直以来,将军都喜欢送她杏色的衣服。她今天穿着一身杏色京绣梨花百褶齐胸襦裙,大袖衫上层层叠叠的梨花随着衣袖的繁杂而时隐时现,尽显朦胧。

    将军见沉楠无聊,便放下看了笔墨,专心看着他怀里静不下来的沉楠,虽说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在仔细盘算着方才的事情,“小娘子怎么了?若是不愿意看,那我们就不看了。”

    “都说了叫我沉楠了,我名字多好听你还要把我叫到那么俗。”说着沉楠挑起了她好看的眉毛,一脸要生气的模样,“将军在外面是有多少个小娘子呢?”

    “哎,外面的都知道我家小娘子酸,谁还敢给本将军投怀送抱啊?小娘子~”将军低下头凑到了沉楠的耳边轻声说道,温柔的声音跟他的身份大相庭径,最后一声小娘子喊的更是让沉楠心里一软。

    算了算了,说了这么多次,他都不长记性。要不?就随他吧。他喊的小娘子,似乎也很好听呢。

    看着外面纷飞的萤火虫,心里不禁有了个主意,她装作乖巧的样子,对着他甜甜地笑到,“继续看吧,要不然又是要等我睡了再一个人偷偷起来忙了,明天还有早朝,别累坏啦。”

    将军不以为意,一直以来只要沉楠堆起这副温婉无害的笑容,他就知道沉楠这小丫头心里有有着什么盘算了,不知是想她留下来还是想她离开,终了,他还是顺水推舟,“可是小娘子在怀,你让我怎么样好好专心致志呢?”

    “那我先去玩啦,你……自己看的认真些啊~等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看完哦。”沉楠在将军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趁着将军没有反应过来,沉楠推开将军的怀抱站了起来,对着将军做了个鬼脸就打算出门。

    “嗯,小心些。”

    将军抬着头,伸手捋了捋不经意间落下了一缕碎发,看着沉楠,眼里尽是温柔,他最后还是同意了不是吗?

    看到沉楠转身,把手放在了方才沉楠吻过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睛随着灯光的明暗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他的目光紧随着沉楠,直到她的背影在夜里淡去,他才将灯芯挑亮,继续看着各地送来的信件,今天的信件真的有点多啊。

    清冷的夜风带来难得的凉爽,有一下没一下地吹了过来,整个将军府中,只有这一处地方灯火通明,其他的尽是萧瑟的漆黑,唯有月光星光和萤火虫的微光点缀着将军府。

    将军喜欢安静,喜欢这样宁静的将军府,刚开始的时候,沉楠还走夜路总是不小心摔倒,可现在早已是轻车熟路。

    “姑娘——姑娘——你慢点,为什么将军府那么多高地楼阁,姑娘一定要在将军住的屋顶上看星星啊?”

    此时,沉楠正坐在方才她跟将军闲聊的屋顶上,她偷偷掀开了一块瓦,刚好可以把将军看的清清楚楚,还好还好将军看的用心没听见。

    她抬眼看着底下的婢女,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叫什么,木槿?木樨?木芙蓉?不管不管,反正她再叫她就要揍她了。

    怕婢女听不清楚她的话语,沉楠比了个静音的手势,“你别吵啊,再吵他就听见了又要把我弄下来,那木什么的,你是不是想我下去揍你一顿?”

    沉楠这地方风景着实不错,可以把这个将军府看得一清二楚,就连点点萤火都可以看的真切。她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看尽的不仅仅是将军府的风景,她觉得就连整个潇湘都要尽收眼底了。

    婢女见她越发嚣张,跪了下来,“奴婢木樨,还请姑娘体谅奴婢,要是被将军发现了,奴婢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你——唉,真是气死我了,你要是不说话没人知道我在这里,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给我跪下啊?”

    沉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底下死心眼的木樨沟通,想来她在北国生活十几年来,至少有几百个时辰都是在屋顶上过的,难道潇湘的屋顶就爬不得吗?况且她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吧?

    “小娘子好兴致啊~”

    这声音是——将军,他怎么来了呀?当她的意识到的时候,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么一步,让她踩到了刚刚被她翻起的瓦片,失去了中心向下倒去。

    还好将军眼疾手快,见她搂在了怀里,看着将军略带怒意的眼眸,沉楠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将军好呀~”

    她看了看被自己拉开的瓦片,伸脚将瓦片踢了踢又踢了踢,乎终于归位,这下可是被这东西给害死了,算了算了自作孽不可活。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见将军没有开口,她只能开口,“都怪你,那个木什么的害我又被发现了!”

    “奴婢,木樨。”木樨还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沉楠又忘了她的名字。

    将军见到沉楠一边装着乖巧,一边又是气的不行,便觉得她有些可爱,“小娘子要是说话没有那么大声,为夫还发现不了。”

    “嗯……真的吗?等等,你说为夫?你什么时候娶过我呢,我的将军?”沉楠看着将军眨了眨眼,还好,还好,至少他不生气了。

    星光月华洒落在他们身上,映衬着将军英气的面容,又将他面部的线条衬得柔和了几分,“小娘子想几时就几时吧。”

    他坐到了沉楠的身边,沉楠靠着他的肩膀,看着漫天的星空,“嘻嘻,我才不要嫁给你呢,万一你哪天征战沙场有去无回怎么办?”

    “那时候小娘子就自由了。”将军接到,他若是有一天不在了,也会安排个人继续宠着她的吧?不过他还是暗暗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

    “自由?你说,什么样才是自由呢?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看着漫天的星辰,他看着她眼中的星辰,看着她喃喃自语,看着她不知所措。

    “小娘子,我们下去吧,要不让我可不知道今晚要看这些烦人的信件看到到几时。”他起身将沉楠打横抱起,越到了地上。

    木樨看到他,微微福身,在他点头示意之下往后退了下去。

    沉楠替他拂开几缕碎发,笑着,“你看到几时,我就陪你到几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