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衙内

何事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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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吴梓臣最终没当上文艺委员,但他依然喜不自禁,下课之后便得意洋洋地在江水源面前自吹自擂道:“怎么样老大,小弟是不是您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告诉你们,吴某我可是卧龙凤雏一样的智谋人物,神机妙算一步十计,得一可安天下!”

    新当选的物理课代表魏处默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既然可安天下,那为何你没当上文艺委员?”

    “你懂什么?我这叫工于谋国,拙于谋身!”吴梓臣一脸不屑地解释道,“就好像历史上的韩信、周亚夫、晁错、刘晏、岳飞、于谦、张居正等人,他们无不是攻城略地、安邦定国的名将良相,自己最后却难得善终。你能因此而否定他们的赫赫功绩么?果真是越浅薄越招摇、越无知越胆大。”

    魏处默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吴梓臣又涎着脸凑到江水源跟前,得瑟地问道:“老大,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34票,而何田田那厮费尽心机只能得到21票么?”

    “为什么?你该不会说是因为‘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吧?”江水源反问道。

    吴梓臣摇摇手指头:“切、切、切,小弟才不会那么恶俗地掉书袋!在小弟看来老大之所以能得34票,首先要归功于我们班上有20位女同胞。要是咱们班像高二高三文科班那样班上一大半都是女生,那还用投啥票啊?你绝对是毫无争议、毫无对手、毫无悬念直接当选!”

    “嗯?”江水源有些郁闷:感情自己当选不是因为人格魅力,而是因为无意中使出了美男计!

    吴梓臣还以为江水源不信,转过脸问蔡小佳道:“小菜一碟,你老实说,刚才投票的时候你是不是投了江老大一票?”

    蔡小佳满脸通红,小声地答道:“是,可是——”

    “是就是,没什么可是!”吴梓臣打断蔡小佳的解释,然后嬉皮笑脸跟江水源汇报道:“怎么样老大,小弟没说错吧?”

    江水源懒得和他计较,又问道:“那剩下的14张票呢?”

    吴梓臣神秘兮兮地说道:“据我估计,有7张是像我这种兄弟加铁杆粉丝投的,这不用说;还有7张是纯粹看不惯何田田那留氓习气,与其便宜他,还不如投给你!老大你觉得呢?”

    江水源点点头:“爱卿所言甚是,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

    得到江水源的称赞,吴梓臣就像吃了猴子肉,高兴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只差没跪下大叫三声“皇上圣明”!

    ————

    经过前期的精心准备,何田田本来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甚至连庆祝会的地点和参与人员都已经大致圈定,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却被人截胡了,之前种种努力和付出在别人看来也变成了笑话!虽然他千方百计自我排解,但心里始终迈不过这个坎儿!

    可这又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参与投票的全班同学,可是古有明训“法不责众”,难不成何田田狗胆包天,敢把全部同学挨个教训一遍?他要是真敢这么做,别说他本人无法在淮安府中立足,只怕他老爷子也得黯然下台回家养老!何田田的脑容量足以养活黑山老妖,显然不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那他想要报仇的话只能瞄准三个罪魁祸首,首先是班主任朱清嘉。如果没有朱清嘉的鼎力支持,江水源早在报名参选之初就会被淘汰,投票时哪还有他什么事!

    可何田田敢对班主任下手么?

    淮安府中虽然只是一所中学,却也不是何田田他老爷子何锡隆所敢插手的!要知道淮安府中的背后可是经世大学和经世系这个庞然大物,就算把整个淮安府填进去都不会冒个泡,何况他一个区区衙役头目?而且校长雷成雨看似大肚能容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可真要有学生胆敢殴打学校老师,他这个国会议员也不是吃素的,弄翻一个何锡隆绝不会比弄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第二个报仇对象是江水源。若是他当时主动站出来表明态度不愿参选,那何某人就是唯一有效候选者,无论怎么投票都会轻松当选,何至于有今天这番不尴不尬的局面?

    可现在江水源刚刚当选班长,要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傻子都知道肯定是自己挟私报复!而且江水源算是朱清嘉钦定的班长,自己一举得罪班长和班主任,他们两人要是合谋起来,未来一年绝对能把自己摆出十八个姿势,用钝刀子慢慢虐得身心俱残!再者说,江水源在整个选举过程中纹丝未动、一言不发,也算是遵守了当初对何田田参选不支持、不反对、不表态的态度,自己凭什么报复人家?

    选来选去只能把目标瞄准第三个复仇对象:吴梓臣!

    江水源本来已经断绝参选的希望,没想到吴梓臣那个娘娘腔居然替他强出头,在班主任朱清嘉推波助澜之下,活生生上演一出世纪大逆转,完成了对何田田的绝杀。要论何田田内心的仇恨程度,吴梓臣还在江水源、朱清嘉之上!

    星期五下午放学之后,何田田带着一票小混混再次出现在校门口附近。

    何田田犹自有些不放心,第N次回过头问道:“你确信那个浑蛋家里毫无背景,只是一个普通单亲家庭?”作为衙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罪一个更大衙内的悲催下场。

    “何大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小的办事可是向来滴水不漏,尤其还是何大少您的吩咐,弟兄们自然更加上心留意。根据这几天跟踪调查,那个家伙家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他妈妈,几个月前租住在那里,此外再无旁人!那个女的天天骑车上街买菜,街坊邻居都早已司空见惯,没看到有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在他家出没,想来就是毫无背景。”混混头目立即很狗腿地报告手下调查得来的情况。

    “要是这件事做好了,我会跟这里分局的杨局长打声招呼,以后放你们一马的!”何田田大包大揽道,“可要是除了什么纰漏,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混混头目点头哈腰地说道。

    说话间何田田便看见吴梓臣推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挥手让那群小混混把他团团围住。然而吴梓臣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戏谑地看着何田田:“哟,这不是何大少么?怎么今儿心情不好,又想拿我开涮?话说这一周你都拦我两回了,你准备演七擒孟获的戏码么?”

    “少废话!”何田田心情正不爽着呢,哪有闲心听他耍嘴皮子?当下猛一挥手:“弟兄们上,揍他个小舅子!打得他满面桃花开,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吴梓臣看见杀气腾腾的混混们挥胳膊捋袖子就要扑上来,赶紧丢掉手中的自行车,连声喊道:“且慢、且慢!何大少,你真要给你们家老爷子惹麻烦是么?”

    “哼,你少哄我!你以为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何田田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上吴梓臣的恶当,继续招呼那群混混道,“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打他!”

    “慢着!”吴梓臣大喝一声,然后双手举过头顶可怜巴巴地说道:“何大少,你给我一分钟打个电话,然后要打要杀悉君尊便,怎么样?就一分钟!”

    “好,那就给你一分钟时间,你要敢耍什么花样,小心我把你捏出翔来!”何田田恶狠狠地说道。

    吴梓臣如蒙大赦,赶紧从怀里掏出手机挑了个号码拨出去。电话一接通,他便大声求救道:“陈叔叔,我是吴梓臣,现在我被淮安府巡警局副局长何锡隆家的少爷带着一群人堵在校门口,说要打死我,你赶紧想办法救我啊!要是来得迟点,你就只能给我收尸了!啊——,别打我啊!”说着他就干净利索地关掉手机,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望着一脸困惑的混混们,吴梓臣笑眯眯地对何田田说道:“何大少,估计马上你就能接到你们家老爷子的电话,而我也就得罪了!”

    何田田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安。

    果然如吴梓臣所言,一分钟之后何田田的手机便欢快地响了起来。何田田一看名字,果然是自己老爷子,赶紧接起电话。还没等他“喂”字说完,他老爸就在电话里大声咆哮道:“你是不是带人打了一个姓吴的同学?赶紧住手!你个孽畜,胆子大了是不是?看我等会儿不揭了你的皮!”

    “……”何田田目瞪口呆。

    “赶紧把电话给那位姓吴的同学!”

    吴梓臣接过电话,就听见何锡隆态度诚恳地道歉道:“对不起吴同学,何某教子无妨,让您受惊了!何某马上就到,当面向你赔礼道歉,所有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由我全额承当,还请你能谅解!”吴梓臣冷冷地说道:“我不想见你,也不想在淮安府中校园里见到你们家少爷,具体意思你应该明白吧?那就这样!”说完挂断电话,礼貌地将手机递还给了何田田。

    何田田闻言却浑身发冷,仿佛三九天跌入了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