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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青十五之殁
林子里的玄麓兵并不多，黄三八等人很快就清理完毕。
青一抱着青十五跪坐在地上，颤着手捂住青十五的心口，试图阻止不断涌出的鲜血，平日儒雅清俊的脸上，满是悲痛。
“一哥。”青十五无力的躺着，目光痴痴的望着青一，唇角噙笑，眼角却滑落两行清泪，“对不起。”
“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青一的声音里浓浓的惊慌，“你不会有事，我不允许你有事。”
“对不起……”青十五努力的抬手，一把抓住了青一的手，脸上的笑，格外的凄美，“我……骗了你。”
“别说话！”青一拒绝听这些，他惊慌的想要抱起青十五，口中呢喃，“我马上带你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说好的，你不准死在我前面。”
“一哥。”这一动，青十五的嘴角都涌出了血，眸变得渐渐无神起来，“听我说……”
余小渔等人纷纷聚拢，无言的看着这一幕。
青十五在这一场巨变扮演的角色，让他们恨极，可是，看到这一幕，所有的恨都变成了复杂的感觉。
“听……我说……”青十五用力的握着青一的手，似乎是回光反“我骗了你，我为……食书而来……我却、却……却真的……爱上了你……”
“我知道。”青一双目含泪，将青一紧紧的抱在怀里，低低的说道，“我早就知道。”
“余、余小渔……”青十五突然看到了余小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道，“玄……玄麓有一本食书……你要、要小心他们。”
“先生。”余小渔在边上蹲了下来，“所谓的食书，不过是秦厨师的日常心情记录，还有一些都是菜谱。”
“原来……如此。”青十五自嘲的笑着，眸光再次定在了青一的身上，但是，那一口似乎已经散去，嘴唇动了动，却硬是没发出声音来。
“我从没怪过你。”青一却似乎看懂了，低声却坚定的说道，“也从未悔过。”
青十五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露，眸光紧盯着青一，似乎是想最后将眼前的人刻进心里般，可下一刻，他的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笑意未敛，眼中却没了半点儿神采。
青一紧紧的搂着青十五渐渐冰冷的身体，埋首在他颈间压抑的悲鸣。
“公子，必须马上离开这儿，林子那边有玄麓兵过来了。”黄三八再次出现，低声禀道。
“先生，一起走吧。”余小渔在边上看得心酸。
青一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沉稳如山的，可此时，他却像是失去了伴侣的狐狼。
“表舅，快走吧。”袁凤抹着眼泪，伸手拉住青一的胳膊，微微有些无措的喊着。
很显然，她也被此时的青一给吓到了。
“你们为何在此？”青一低低的问，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用力的抱着怀里的青十五，唇轻轻的印在青十五的眉间，任两滴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渗入了青十五的发间。
“殿下困在北弈，城中粮草已断半月。”余小渔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低声说起凤青毓的情况，“求先生相助援救殿下。”
“好。”青一却没有犹豫的应了一声，唇轻轻的蹭着青十五的眉间，似乎在轻叹般，“等我先葬了十五。”
余小渔说不出话来。
青一和青十五的故事，她知道不多，甚至，她还有些讨厌青十五。
这个阴柔的先生，曾经一门心思的想要带歪她，曾经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围截过她……
可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临终时那凄美的笑容。
“公子。”黄三八再次催促道。
四下里，已经响起了连续几声的鸟鸣声。
那是他们传递的暗号。
“表舅，我们得走了。”袁凤红着眼睛，低低的哀求着，“你要是不想让十五先生一个人在这儿，我们可以带他走，我……我可以帮你背他。”
“不用了。”青一却拒绝了，将青十五扶了起来，手上一用力，将箭拔了出来，接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拔了盖子倒在了青十五前后的伤口上，转瞬，便止了血，他这才抱起了青十五，朝着林中走去。
余小渔几人连忙跟上。
林子很深，青一一路走，居然在密林中找到了一个水潭，水潭上方，瀑布飞流而下，“澎澎”的冲击着潭水。
青一在水潭边站了片刻，这才将青十五轻柔的放了下来，跪坐在潭边，掏出布帕给青十五清洗了起来，眸光专注，动作轻柔，就好像青十五只是睡着了怕惊醒了他般，一点一点，从额头拭起，洗完了脸，又净了手。
阿幕和袁凤掩嘴在后面哭得泪人似的。
“先生是想让十五先生葬在这儿么？”余小渔也有些难受，看了看四周，低声问。
“嗯。”青一点头，低低的说道，“他以前就说过，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清清静静的过隐世的日子，却因为我，一直不曾做到，这儿，正合适。”
“那，我们帮你。”余小渔听得心酸，泪意冲了上来，她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压了下去。
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
林子外还有玄麓兵，北弈城里，凤青毓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嗯。”青一应了一声，解开了青十五的发，以手为梳，轻柔的梳理了起来。
余小渔转身，微仰着头，眨着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
青一的平静，让她想到了她自己。
如果她找到凤青毓……不，他还欠着她那么多的承诺，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找到他！
“过来帮忙。”深吸了口气，余小渔冲着黄三八等人示意了一下，选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动手挖坑。
众人很办，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半丈深的长坑，又搜罗了不少的树枝，削去了枝桠，平铺在下方。
阿幕则找了不少的藤条，结了一张的垫子，铺在了树枝上面。
余小渔想了想，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又铺了一层。
“宸，等我寻回毓儿，就来陪你，等我。”青一将收拾齐整的青十五抱了进去，细心的将他的双手放叠在腹前，又脱下自己的外袍作被，俯身亲在了青十五的唇上，低低的说了一句。
语气平静的让余小渔心惊。
但，她并没有劝。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如果她是他，她的选择或许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