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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371：心胸狭窄
古连城缓缓起身，“民女家母数日之前不幸丧命，民女思念家母，心头哀痛，故，无法展露笑颜，请公主殿下恕罪。”
寂泠然看了一眼古若嬛，王公大臣当日都在场，当日鲜血淋漓的场面记忆犹新，“既然古二小姐身上带孝，着实不便参与这喜闹的宫宴。”
“是民女扫了大家的兴致。”
“古二小姐何出此言，古二小姐如此孝心当为京城贵女的表率。”
寂泠然微微皱起眉头，“翎娅。”
翎娅笑嘻嘻的道，“皇上莫怪，古皇后和古二小姐是同源姐妹，怎地有姐姐来了，不见妹妹的，不是让人诟病娅儿不懂礼数。”
“多谢公主厚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将对方的形象拔地而起，与铲除瘟疫的古若嬛对比，交相辉映。
可心里明白的人的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看起来滑稽的很。
“宴会，开始吧。”最终是寂泠然等的不奈了，催促着，本来高昂的情绪也被这一唱一和，弄得兴致缺缺。
“啪，啪。”翎娅拍了拍手，有宫人端上来第一件珍品。
翎娅上前揭开遮布，“这是先祖，孝真太后赏赐下的苏州双面锦，如今，苏州的这门工艺已经销声匿迹了，本宫手里的这一件，是绝版。”
“若是各位夫人喜欢，就请出价吧。本宫就将选出今晚拍得所有银钱支持前线。”
“三千两。”
“吴夫人，你这也太过小气了吧？揭秘绝版的生命线，即便是当时，你能拍得上万两的价钱，如今只出五千两，莫不是给翎娅公主脸上抹黑？”
被叫做吴夫人的夫人，脸色窘迫的发红，“臣妇并不太懂……”
“既然不懂，若是让你拍了去，岂不是糟蹋了这件珍品，臣妇出价三万两白银。”
“三万一千两……”
众位大臣家眷，竞相争执，僵持不下，价钱越争越高，已经脱离了珍品原有的价值，这群女人疯狂的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
整个会场之中，只有古若嬛和古连城二人默默无声。
翎娅特意问道，“不知古皇后，觉得这件珍品如何？”
古若嬛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很好。”
“那为何古皇后不愿拍下？”
“没钱。”
“北岳地广物博，资源丰富，作为国母，古皇后那是谦虚了”
“本宫出门匆忙，带来的银钱有限，又赶上瘟疫之灾，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去换了汤药。公主怕是不记得了，就是你一把火烧死了一百三十条条人命的时候。”
翎娅脸色一白，僵硬的转过头去，那一百三十条人命，是她每每午夜梦回的噩梦，让他喘不过气来。
“柳夫人五万两拍下，恭喜，恭喜。”
“多谢公主殿下割爱。”
拍卖还在继续，翎娅却一直不敢逼迫古若嬛出价了，所有犀利的言辞，都被忐忑不安的精神中磨灭成一片空白，甚至翎娅看都不敢再看古若嬛一眼。
寂泠然情绪有所回涨，对翎娅赞叹有佳，毕竟能多筹到钱充盈军饷购买军粮，便是解决了心头的一道难题。
寂泠然开怀不已。
古若嬛兴致缺缺，频频打着哈欠。
忽然，身旁一直默默坐着的古连城，顿时站了起来，“皇上，公主，古连城人小力微，但也想为边疆的战士贡献一份绵薄之力，愿意捐出全身家当，一共九千两银子。”
不出意外，这场宴会最终名利双收的是出钱最少的古连城，谁让人家是不图回报，免费捐赠。
同为姐妹，古若嬛与古连城对比，倒显得狭隘黑暗了。
不日便有谣言，传满整个京都，医治好百姓的古若嬛，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善心不过是伪装出来的。
“娘娘，你怎么一点也不心急呢？如今成国满京都在谣传，医治百姓另有所图，不过是为了收揽民心，面对故国家乡浴血奋战的将士，漠不关心。为善之心，丑态倍出。”
素素手里拿着一本书，书本上的名字十分醒目，粗体的黑字，自上而下一列，千古伪后忘恩负义真小人古若嬛。
古若嬛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翎娅这次还真的是舍得花钱了”
“娘娘，如今京都之中都已经传遍了，您不是说还要去参加明日的拍卖？如今风头正盛，您还怎么出门？”
“你呀你，还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古若嬛敲了敲素素的头顶。
“娘娘，您轻装简便，难不成是要出门？”
古若嬛点点头，“如今风头正胜，若是我不出门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我那好妹妹的一片苦心？”素素拗不过古若嬛只能跟随出门，而古若嬛特意去的则是那片贫民区。
那以前是隔离区，患有瘟疫的病人都被放置在那里，古若嬛曾日日过来问诊照顾。
现如今，患有瘟疫的病人好了，大多却流离失所，古若嬛拿出了部分银子，捐赠给他们，帮助他们重建房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有人远远的见着了古若嬛，有的人一脸愤恨，似乎对古若嬛仇视不已，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大步流星的狂奔而去，似乎古若嬛是可怕的豺狼虎豹一般，让人畏惧而憎恶。
素素愤愤不平，“这些人都是曾经受到过娘娘恩惠的人，如今大病痊愈，能有所安居，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借助了娘娘的安排。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古若嬛见着素素这般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俊不禁，“这有什么可气，这就是最真实的人，这个世上，这凉薄的不过人心，孰是孰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难不成，还非得要逼着娘娘你出钱，养兵的国家不成。”
“所以呀，两方立场不同，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楚。”
“啪啪啪。”沉重而清晰的巴掌从古若嬛两人身后传出来。
“人言可畏，然而娘娘这颗胸怀天下的大度之心让人敬佩。”
说话之人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头上顶着清透脆亮的白玉簪，腰间别着银丝勾勒腰带，脚踩锦绣缎面软靴。
这般精贵公子的模样竟然出现在这贫困衰败的地方，这一身白衣胜雪，与周遭乱糟糟的黑暗，格格不入。
“敢问阁下是谁家的公子？来这落魄的地方有何贵干？”
“等你啊。”这位年少的公子回答的直白。“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有幸能见到你一面，果然，和我所想的如出一辙。我是蓝田玉。”
月明公子，蓝田玉？
就是那个盛传，泠然世间，现在洒脱不羁，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蓝田玉？那个让众多少女一见误终身的公子蓝田玉？
蓝田玉似乎很是满意古若嬛看过去的神色。
“公子蓝田玉正是在下。”
“多谢，多谢公子。”颤巍巍的老婆子步履蹒跚地迈着小步伐匆匆赶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洁白的锦缎帕子。
“公子给了那么多银钱，这条帕子价值不菲，老妇人不能要。”
洁白的帕子手，五个醒目的黑色手指印，蓝田玉飞快的扫了一眼，“这帕子，你留着吧，以防日后，有不时之需。还能换些银钱，渡过难关。”
老妇人脸上的皱纹颤抖，直接跪在了蓝田玉面前，“公子心善，救了老妇人家里的小孙子，大恩大德老妇人无以为报，既然公子救了虎子的命，就让虎子日后跟着公子。”
“她啊。”蓝田玉抬手指着古若嬛。
老妇人蓦地抬起头，看向了古若嬛，随手从墙边拿起了，农具，不由分说的就冲了上去，步履蹒跚，面上的表情却苦大仇深。
这个老妇人也曾经受过古若嬛的恩惠，曾经感激涕零成，甚至让家里的儿子，孙子，都为古若嬛做牛做马的去报恩，然而此次前来，已经判若两人。
“老婆子，这就是你报恩的态度？本公子听说，北岳皇后为了救治成国百姓散尽家财，如今。”
“不过是几句有心之人造谣，这报恩之心就完全的泯灭了吗？无论他做事出于何种原因，你们倒是确确实实的受了恩惠的。”
蓝田玉盯着老妇人，目光犀利。
“我的大儿子就是死在疆场之上，若是早知道，她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我就是自愿埋进土里，也不会吃到一口汤药。”
“老妇人好骨气，本公子与他是一伙的，你现在去将你的小孙子扔进火坑里。”
老太太的动作迟缓，即便是拿着锄头，也很难伤害的古若嬛半分，然而说出口的话却着实让人寒了心。
“不管事出缘由如何？你们确确实实的受了恩惠，你却说人家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们住在这里的曾经接受过古若嬛救治，受过她银钱恩惠。”
“如今却口口声声诋毁她的人才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老妇人的手颤抖着，忽然狠狠地将锄头扔向了一边，“国仇家恨，汤米之恩，公子，您博学多才，请教教老婆子，该如何抉择。”
“跟着心走。”
“皇后娘娘请把，这里的人，的确不值得救。”
古若嬛疑惑不解地打量着蓝田玉，“公子为何要帮我？如此做，可不是做明面跟成国，甚至北甸为敌？”
蓝田玉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无碍，本公子生平随性而为，不愿的事情本身也不愿意去做的。孰是孰非，就随他去吧。今生有缘见君一面，心愿已了，告辞。”
蓝田玉说完，只见一匹白马远远的过来，他脚下一蹬，安稳的坐上了马背，策马扬鞭而去。
“娘娘，这就是闻名不如一见，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公子玉？”
古若嬛扬起嘴角，笑了笑，“倒真是我狭隘了，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随性而为，不失本真。”
“娘娘？”素素望着公子蓝田玉惠仁而去的地方，和笑得莫名其妙的古若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罢了，与其纠结俗世之中无关紧要的虚名，还不如想想，明晚的事情。走吧。”
寒风依旧，冬日的日子在寒冷中尤为的难熬，难民区的百姓挨过了猛若虎的瘟疫，却躲不过刺骨的寒冬。
而他们的心似乎也被严冬的寒冷冻住了，冷硬似铁。
升米仇斗米恩，在接受斗米初始的感激涕零，在面对流言蜚语的人言可畏，大多数的感恩会在口水的战火中淹没，有的人选择沉默，而更多的人选择了同仇敌忾。
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不失望？
古若嬛付出的时候真心真意，想要的无非是一点点的相信，和微不足道的支持。
人心，很多的时候较之深不见底的枯井还要可怕。
“娘娘，公子玉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素素小心翼翼的打量古若嬛的神色。
古若嬛摇摇头，“你不用这样试探我，公子玉的气量世人皆知，他的心不可能因一个女人而占据大好山河，也许只不过是英雄相惜罢了”
素素脸色微微窘迫，公子玉看着自家娘娘的神色的确是有些别有深意，而皇上如今远在北岳。
娘娘身旁那些追随的爱慕者数不胜数，若是她不仔细着，回了北岳，背上的那层皮怕是都不够罚的。
“娘娘，且慢。”老妇人步履蹒跚，迈着小步匆匆地向着古若嬛和素素赶来，手里还拿着那把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的锄头。
素素上前一步，“老婆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才的一方交涉，丑态辈出，素素秀眉颦蹙，老妇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老妇人心思狭隘，本就是愚昧之人，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错信谣言，多亏得公子的一番点拨，老妇人幡然醒悟。